私募股权公司瞄准曾被视为 “有毒资产” 的军工股

　　私募股权公司正在欧洲国防领域寻找投资机会，追逐这个曾经被回避的行业，试图从该地区历史性的军事扩张转变中获益。

　　包括法国太科投资集团（Tikehau Capital）和凯雷投资集团（CVC Capital Partners）在内的公司，要么一直在筹集资金，要么正在组建专门投资于有助于巩固国家安全的公司的团队。其他公司，比如安宏资本（Advent），则正准备出售国防资产，以利用不断上升的买家需求。

　　这些举措反映了一些主要国防企业高管所说的一种范式转变，因为欧洲已拨出数千亿欧元用于重新武装自身，并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它们也标志着人们对这个曾不受投资者欢迎的行业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原因在于该行业具有资本密集型和周期性的特点，以及与战争相关业务所带来的道德风险。

　　彭博社汇编的数据显示，在过去 20 年里，私募股权在国防领域的支出仅有 5 年达到了 10 亿美元。数据显示，2025 年，私人投资者在该行业已经投入了约 7.9 亿美元，而且未来有可能达成大规模交易。彭博新闻社上周报道，贝恩资本（Bain Capital）和 KPS 资本（KPS Capital）对依维柯集团（Iveco Group NV）的国防部门感兴趣，该部门可能会以高达 15 亿欧元（17 亿美元）的价格出售。

　　“国防行业似乎将成为我们目前在交易领域所经历的整体低迷中的一个例外，” 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UniCredit SpA）工业咨询主管弗兰克・布雷塔格表示。“它们依赖于欧洲政府的支出，而政府支出只可能会上升。”

　　总部位于巴黎的太科投资集团就是在寻找交易机会的公司之一，该公司正在筹集一只规模为 8 亿欧元的航空航天与国防基金，目前已经募集到了目标金额的一半以上。投资者包括该公司本身，以及法国航空航天巨头空中客车公司（Airbus SE）、赛峰集团（Safran SA）和泰雷兹集团（Thales SA）。

　　“鉴于商业航空和国防行业都存在大量的订单积压，目前投资者对投资国防和航空航天领域有很大需求，” 太科投资集团私募股权部门副主管罗伯托・夸廖洛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太科投资集团并非个例。法国收购公司温伯格资本合伙人（Weinberg Capital Partners）的投资者包括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 SA）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Crédit Agricole SA），该公司最近为其专注于战略安全和国防领域的艾瑞妮基金（Eiréné fund）筹集了 2.15 亿欧元。该公司由曾担任法国制药商赛诺菲（Sanofi）和酒店连锁集团雅高（Accor SA）董事长的塞尔日・温伯格创立。

　　“我们认为，投资国防领域的障碍将逐渐消失，” 温伯格资本合伙人公司的合伙人莱昂内尔・梅斯特尔表示。梅斯特尔称，该基金的募集规模超过了目标金额，并补充说，此前要为一个被认为不符合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政策的行业筹集资金要困难得多。

　　彭博社汇编的数据，将航空航天与国防以及国家安全列为其重点领域之一的真理资本（Veritas Capital），正在为其最新的旗舰基金筹集 130 亿美元。近年来在欧洲进行了国防电子和太空领域收购的 KKR 集团，正在寻找更多机会。

　　在其他方面，欧洲风险投资公司乐客投资（Lakestar）的创始人克劳斯・霍梅尔斯，正担任一只规模为 10 亿欧元的北约创新基金（NATO Innovation Fund）的主席，该基金将投资于从事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和推进技术等两用技术的早期初创企业。和温伯格资本合伙人公司的梅斯特尔一样，霍梅尔斯表示，在地缘政治格局发生变化之前，欧洲投资者一直对国防资产持谨慎态度。

　　“对国防投资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 霍梅尔斯说。“欧洲的高净值个人和亿万富翁们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为了获得回报，也是出于爱国的原因。”

　　周一，由北约技术基金支持的德国国防初创企业 ARX 机器人公司表示，在过去一年中它已第二次获得风险资本融资，以便在英国进行扩张。同样在今天，德意志银行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安・瑟温写道，必须将公共资金与私人资本有效地结合起来，为国防行业提供资金，而国家对银行贷款的担保可能会对此有所帮助。

　　预算增加

　　欧洲在其安全核心能力方面严重依赖美国，包括导弹防御、精确制导武器和监视系统。该地区的领导人现在被迫增加军事预算，以应对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特朗普已明确表示，欧洲需要在保护自身免受诸如乌克兰持续战争所带来的威胁方面做出更多努力。

　　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和德国候任总理弗里德里希・默茨等领导人做出的支出承诺，已使欧洲国防类股票的估值大幅上涨 —— 而投资者仍希望看到更多增长。

　　吸引私人资本将是为欧洲的国防准备提供资金的关键。上个月，欧盟委员会发布了一份关于一项 8000 亿欧元 “欧洲重新武装” 计划的白皮书，其中包括了动员私人资金的建议。

　　“政府在采购和开发国防产品方面仅靠自身能做的有限，” 凯雷投资集团（Carlyle Group Inc．）航空航天、国防及政府业务主管伊恩・藤山表示。“私募股权从一开始就可以提供所需的资金和专业知识。”

　　收购公司不仅通过筹集资金，还通过其他方式重新聚焦于这一领域。凯雷投资集团去年成立了一个由詹姆斯・马奥尼领导的航空、国防和太空团队，马奥尼此前曾为该公司处理过一些交易，包括对航空航天产品供应商昂蒂克（Ontic）的投资。

　　与此同时，几家顶尖的律师事务所和银行已经组建了内部国防工作组，以便从潜在的业务增长中获益。一位长期从事该行业业务的银行家回忆称，多年来他一直被告知不要再在与军事相关的交易上浪费时间，但自欧洲转变政策方向以来，他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全是私募股权公司打来的电话。

　　消除障碍

　　过去，私募股权收购国防资产的主要障碍之一，是公司有限合伙人所面临的限制 —— 无论是自行设定的限制，还是与欧盟关于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投资的规定相关的限制。但在欧洲东部边境爆发战争，以及白宫态度转变的情况下，基金管理者们一直在重新界定他们的投资使命，为潜在的利润丰厚的国防投资留出空间。

　　“一直以来的一个挑战是，欧洲私募股权公司的投资者对国防投资的接受程度各不相同，但这种情况正在改变，” 复兴战略咨询公司（Renaissance Strategic Advisors）的合伙人戴维・布莱克表示。“我们现在看到，几家收购公司正在努力确定目标，即一些中小型公司，以组建一个更大的国防集团。”

　　欧洲的官员们正在尽其所能消除围绕环境、社会和治理（ESG）的监管障碍，这些障碍使得投资者更难支持该行业。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已表示，欧盟将尽其所能释放资金，她上个月表示，由于该地区的价值观、自由和法律受到威胁，“一切手段都可以考虑”。在英国，监管机构已明确表示，现有的可持续投资规则并不禁止基金投资国防领域。

　　“‘欧洲重新武装’计划将资本形成置于核心位置，” 凯雷投资集团全球研究和投资策略主管贾森・托马斯表示。“欧洲各国政府的 180 度大转变非常不可思议。”

　　对该行业资产需求的增加，也促使已经拥有国防公司的私募股权公司，在原本充满挑战的投资退出市场中考虑出售这些公司。

　　安宏资本在尝试出售一段时间后，刚刚卖掉了为船舶和士兵提供跟踪天线系统的科巴姆卫星通信公司（Cobham Satcom），并且还在考虑剥离超精密控制系统公司（Ultra Precision Control Systems），该公司生产的产品包括有助于发射导弹的弹射系统。而探照灯资本合伙人公司（Searchlight Capital Partners）正在考虑出售 Survitec 公司的航空航天和国防业务，该业务为 F - 35 战斗机飞行员提供安全装备。

　　其他可能被出售的业务，还包括由私募股权支持的 ScioTeq 公司，该公司为空中交通管制、航空电子设备和国防市场生产可视化产品。据知情人士透露，为国防行业生产烟火和探测系统的英国公司韦斯科姆（Wescom）也可能会吸引投资者的兴趣。ScioTeq 公司及其所有者奥本盖特资本（OpenGate Capital）以及韦斯科姆公司的代表均拒绝置评。

　　今年已经达成了一些引人注目的交易。1 月，AE 工业合伙人公司（AE Industrial Partners）同意出售 Edge Autonomy 公司，该公司生产的自主作战系统出售给了美国国防部。次月，格林布里尔股权集团（Greenbriar Equity Group）达成了一项交易，出售了阿罗泰克公司（Arotech Corp．），这是一家为全球国防公司提供模拟系统、动力设备和电子制造服务的美国公司。

　　可以肯定的是，此类资产对欧洲各国政府来说已变得越来越敏感，这可能会使私募股权公司开展业务变得更加困难。2 月有消息泄露称，贝恩资本已对英国国防装备制造商 Chemring 集团进行了初步接触，之后有报道称英国首相斯塔默表示，让该行业的公司保持英国属性非常重要。

　　对该行业的投资也可能会受到华盛顿对全球安全态度变化的影响。

　　“主要风险在于美国外交政策在中期（三到四年内）可能发生的转变，这可能会使这些投资的利润减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变得多余，” 伦敦大学城市学院贝叶斯商学院公司金融高级讲师瓦列里娅・维特科娃表示。